“蝈蝈王”王德春

时间:2022-03-04 07:14:39

王德春今年43岁,他从小想当作家,后来为了生存,却养起了蝈蝈,并一发不可收,成了天津卫花鸟鱼虫界的养殖大户,他先后孵养出4万多只引吭高歌的蝈蝈,销往本市及北京、上海、济南等二十几个城市,人称“蝈蝈王”。

不丧志:王德春把养蝈蝈从业余变成了专业

1994年,王春德所在的天津市电线二厂出现了不景气,开始往下裁人。有一天,单位领导找到王德春,委婉地建议他办理停薪留职。王德春听罢,心里很不平衡,自己为厂里奋斗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苦劳总有吧,为嘛偏偏劝我下岗呢?

刚从工厂出来,王德春一时真不习惯,活了这么多年,以前不管厂子好歹,总还有个归宿感。而现在就像水面上的浮萍,心里整天没着没落的。不行,他得赶紧给自己找个活儿干,一家三口还得靠他养家糊口呢。

早在1988年,王德春年轻时,就特别喜欢养活物,那时单纯为了玩。

而今,他不由自主地用另一种眼光重新打量起他的宠物来,“对啊,我把业余变成专业,干脆大干一场开它个家庭养殖所。”他被自己的灵感激动得睡不着,把这个主意说给妻子赵美红听,妻子说:“行啊,你要干就干呗,我来当你的贤内助。”

由于原来饲养活物的类别太多,不利于专业化大规模养殖,于是,王德春决定仅仅保留热带鱼和蝈蝈两种,并把时差隔开,夏天饲养热带鱼,冬天饲养蝈蝈。

养殖业是个累人的活儿,特别是饲养的目的不再是玩而成了挣钱的职业时,它本身存在的风险就显而易见了。用王德春的话说,养活物,说死就死,没办法,人和它们的交流有限,完全凭感觉,凭经验。一年后,王德春又决定放弃养热带鱼,专攻蝈蝈一项。

四平米暖房:王德春靠它养出了四万只蝈蝈

王德春刚开始养蝈蝈时,天津市那阵养蝈蝈的人相当少,而所有的饲养在养殖技术方面,对外人一向讳莫如深。实际上,在这个圈子里,真正掌握科学养殖技术的人很少,大家都是用土法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喜好文学的王德春读书比别人多,深知“取法之上,得乎其中”的道理,他一起步,就给自己定了一个较高的要求,饲养蝈蝈,只有懂理论,懂生产规律,才能走出一条宽敞的科学养殖之路。

过去,人们都是用花盆充当养蝈蝈的器具,在盆里面放上高粱杆,供蝈蝈脱皮时抓握,盆上再加一个盖。王德春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这种传统的笨法子太落后了,第一繁琐,第二占地方。王德春的院子里只有个4平米的暖房,哪里容得下二百来个盆盆罐罐?王德春因地制宜,对蝈蝈的居所实施彻底改良,他在小屋子迎面的墙中钉上几排木格子,废除花盆,改用纸盒,变落地式为壁挂式。王德春给自己的创意总结了三条优点:第一,便于观察,一目了然;第二,节省地皮,占空不占地;第三,解放劳力,提高工作效率。

王德春别出心裁的做法不胫而走,1994年,天津经济电台采访了王德春,一时间,他那间4平米的小暖房被踢破了门槛,圈里人来取经者络绎不断。王德春毫不保守,让人随便看,还把自己的养殖经验和“商业秘密”公之于众。

孵养蝈蝈可不是件容易事,除必须具备丰富的专业知识外,还要有吃苦耐劳精神。王德春每逢遇到难题,就跑书店、图书馆,这些年做的笔记有两大本上千页。孵养蝈蝈,心还得特别细,因为蝈蝈从幼虫到成虫,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蜕掉七层壳,前几次是小皮,蜕最后一层大皮最为关键,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残疾或夭折,蝈蝈大都在深夜12点、2点、4钟时蜕壳,这时必须有常人护理,仔细观察暖房的温度和湿度,当好蝈蝈的“助产士”。

1995年,妻子赵美红下岗后,就成了王德春的得力帮手,他们夫唱妇随,成了“蝈蝈夫妻”。

王德春喂养蝈蝈的酸甜苦辣只有他最清楚。想当初,王德春养100只蝈蝈到最后只剩下30来只。王德春性格执著、嘛事非干出名堂来不行。他边琢磨边摸索,分析造成失败的可能性。王德春在温度、湿度、饲料和器具上挨个找原因,如蝈蝈一般在早晨起来喂食最好;主食副食需搭配合理,除要喂其羊肝补充营养外,还要喂其菜叶补充维生素,且利于蝈蝈体内的保湿;每只蝈蝈在蜕第二次壳时,应能判定它的健全情况,对违背“优生学”的,应当淘汰掉。先前王德春不知道,把应该舍弃的蝈蝈也养到第四壳、第五壳,这样不光白搭上了人力物力,也影响了经济效益。当蝈蝈产卵后,更得悉心保养,将其贮存在最佳温湿度环境里,以备来年冬天孵化用。另外,王德春还分析出了人与蝈蝈的内在联系,他认为养好活物,饲养者的人品因素同样是不可忽略的。搞养殖业,人性得好,得热爱生命。

与蝈蝈对视:王德春物我两忘有如庄周梦蝶

天津卫人玩花鸟鱼虫的历史比较悠久,但具体到蝈蝈这个门类,才算刚刚起步。目前天津市的蝈蝈市场虽处于饱和状态,但平庸者太多,优秀者的太少,形成两极分化。次等的蝈蝈越来越便宜,好蝈蝈则越来越贵。在九十年代的时候,一个少一条腿的蝈蝈就能卖到十块钱;好的,比较上等的能卖到四五十块。而现在少一条腿的蝈蝈几乎没人要。挺好的蝈蝈,个头儿一般,品种一般的也就卖到三五块钱,但真正优等的蝈蝈就贵了,过去几十块钱,现在没价儿,买主一看模样,这蝈蝈不错,这蝈蝈就能值100元。有时王德春这儿假若出了一个“翅子”,就能卖出个天价来。

“翅子”是蝈蝈这种昆虫的变异品种。“翅子”在蟋蟀中常见,在野生的蝈蝈中非常罕见。王德春在蝈蝈孵养过程上,偶尔会发现一只野生“翅子”叫声与众不同,振翅高歌,声大而不刺耳,传得特别远,如田间蛙鸣,给人一种大自然的美感。当上百只蝈蝈一起叫时,只要这只“翅子”蝈蝈一叫,其他蝈蝈的声音便听不见了。此情此景,宛若一鸟入林,百鸟压音。“翅子”的外形,也有别于一般小翅膀的大肚子蝈蝈,顾名思义,“翅子”的翅膀宽大,能盖住整个肚皮。王德春最贵的一只“翅子”卖了800块钱,便宜的也要二三百。干的年头多了,凭经验,王德春就能慧眼识“翅子”。在蝈蝈蜕壳的一个月中,当蜕到第五次壳时,一旦有“翅子”蝈蝈的雏形出现,王德春便像猎人瞧见猎物一样目光发亮,马上单独喂养,重点呵护。

2000年,天津赶上了一个多年不遇的寒冬,王德春的暖房里饲养的200多只蝈蝈里边,却出了一只“翅子”。12月底,滴水成冰,这“翅子”突然停食,王德春知道,这是快要蜕大皮的迹象,并断定它在夜里蜕壳。“翅子”比较怪,跟别的蝈蝈不一样,蜕大皮特难。有些人养的蝈蝈里面,不见得没有“翅子”,它就是在蜕大皮时夭折了。到夜里2点钟时,那蝈蝈还没蜕皮,但迹象明显,它一直焦灼不安地在找环境。王德春守着蝈蝈,直到凌晨5点15分,这只“难产”的“翅子”终于蜕大皮了。王德春等着蝈蝈把自己蜕掉的壳一点点吃掉。跟蟋蟀一样,蝈蝈也自食其皮,但不像蛇和蝉,蜕完壳一走了之。假如蝈蝈没把整个壳都吃掉,比方落下一条腿壳没吃,时间一长,这只蝈蝈身上同一条位置的腿就会慢慢萎缩,变成残疾。这种昆虫现象很不可思议。

等这只蝈蝈饱餐了自己的壳后,天已经蒙蒙亮了。见蝈蝈落住了,王德春长吁了一口大气,低头再一看,院子里地沟旁边,留下了一堆烟卷头。为保住这只“翅子”,王德春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养蝈蝈是低成本、高收入的养殖业,但许多人没有看到它的艰辛。王德春干了十多年,也不敢说万无一失。因为,这行当要靠天吃饭。养殖业有个防病治病的问题,蝈蝈的病、害跟天气有直接关系,如果没有当“虫医”的能力,就干不好。蝈蝈这种昆虫只要气候稍有变化,生态就跟着变化,再按常规的温度湿度就不灵了。

赵美红本来对蝈蝈一窍不通,经丈夫点拨,几年下来,也成了半个行家。在饲养蝈蝈上面,赵美红凡是琐细的活儿都包了,加起来她比王德春干得只多不少。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个支撑他的好女人,王德春能当上“蝈蝈王”,离不开赵美红。

有件事让王德春感到自豪,那是在1998年,他一连串孵养了6只“翅子”蝈蝈,到市场上一亮相,就卖了1810元,其中一只最棒的“翅子”,被济南的一位高姓玩家花400元买了去,经过转手又卖出了1600元的天价,在当地轰动一时。今天这只神奇的“翅子”蝈蝈标本已经被济南市自然博物馆永久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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