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米兰 第9期

和我一船80初的孩子们，都是那个璀琰王朝的弃儿。

当巴斯滕、巴雷西，或挥羊告别，或淡然很退场，刹那辉煌顷刻间皆归于平寂，直至落寞。瞬间并不能永恒。后来者追寻的脚步踉踉跄跄，当那个叫做维阿的年轻人已不再年轻，这才恍然，守候原来需要奠大的勇气，甚至忍耐再一次的崛起需要多久，没有人善于等待，只能注视着王朝的背影浙行渐远，而时间默默跨入百年。扎克孤注掷之下，比尔霍夫跃起的身影背后，是伤痛褪去的微笑。我曾经的，现在的，未来的滚烫梦想，就这样在激昂的红黑色调中重生，并且沸腾着。于是有天，我想，如果我有阿拉丁神灯，我会让他带转飞去米兰。

第一次米兰行，乘着欧洲之星穿越了小半个欧洲大陆。越过仍是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当 马平川跃入眼帘时，意大利的翠绿便张开了她多情的怀抱。到达米兰城时，已经人夜。中央车站人影寥寥但匆匆，墨索里尼时代留下的砖一瓦无声矗立。街道霓虹闪烁，酒吧浓艳生花，热络地展示着它不着痕迹的冷漠。看着手中的地图，转过一个个昏暗的街角，摸索着找到了旅店，急急忙忙便睡下了。像是要拒绝这个城市突如其米的无动于衷，以保护我和它的那份最初的，岜是最执著的热忱。

四月的米兰清晨，还有冷意。杜莫大教堂前熙熙攘攘，绕过四处觅食的鸽群，顺着人流，朝但丁大街缓缓行进，路转角的Banca lesa是米兰指定比赛售票点。因为德比日，银行窗口前排起了长队人群甲有几个少年向我这里投来了注目礼，我转过身，展示了肩上的米兰背包，他们善意地笑了。询问了票务，80欧元以下的票已经售罄。百欧元左右的桔色看台视野虽然更开阔，但圣西罗南看台，对于个红黑球迷而言却是绝对首选。也许是上帝保佑，恰巧有人转让球票张，南看台蓝圈07，4排14座，40欧元，我欣然接受。

当球票踏踏实实攥在手中，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离圣西罗，离米兰，仅有一步之遥。

回到但丁犬街，在密密麻麻的站牌中寻找通向圣西罗的公车，不远处一辆16路有轨电车驶近，车顶的指示牌上红字标明，开往圣西罗车厢空旷，轻微颠簸一路向北，一路风和日丽。半个钟头之后，车速渐渐慢了从车厢探出头击，圣西罗露出红色 角，不宽的街面上拥挤着，多是红黑的旗帜和标语。待车停稳，我越过车轨，穿过人群，抬眼第一瞥的圣西罗，无需赞叹，只需感受。

圣西罗有近似方形的外框，四个大植角是红色，每个角都有巨型圆柱做支撑，这个圆柱的用途其实是一圈一圈盘旋而上的楼梯球场内不同区的座位是由玻璃隔开的，下区可以由底层八口直接进人球场，而离球场较远的上区就必须一圈爬上去，实际距离估计一公里有余。就球场的总体外观而言，圣西罗的8万容量堪称宏伟。球场的售票处是个蘑菇形的圆房间，有大约10个窗口，如果有重要比赛，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球迷抢票问题，防患于未然，这里在比赛日当天就会停止开放。在售票亭不远处，是巡逻的警车，这大概是德比专属。好在这一场德比已无关大局，警官们的脸上都笑容轻松，还不时和路过的球迷打趣，也许足球就是这样，可以硝烟弥漫、剑拔弩张如战场，也可以，仅仅只是一个友善的玩笑。

离开球的时间还早，我又坐上16路回到了市区，换乘1、线地铁，去往杜拉提大街3号。这就是米兰俱乐部的总部，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街道里， 一扇铁门之后，蕴藏着百年历史，百年风霜。我站在街对面，凝视着这幢小楼，与旁边的建筑没有什么差别，除了在正门的灰白墙上烙下的几个镏金字母：Turati 3。向高处望去， 个房间的窗棂上隐约堆放着几个奖杯。这里没有任何红黑标记吸引球迷目光停留，也许它只是在说明， 个球迷的宿命，只应该在球场，而不是别处，

再回到圣西罗球场，没有选择16路，而是在黑暗的地铁中，和一群米兰球迷一起，寂寞陪伴。没有人大声说话，只默默地环视身边的人，看到红黑的标记，便露出笑。出了地铁Lotto站，离球场还有20分钟脚程；红色尖顶似乎还在远处，但球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已传人耳中。有些恩怨不言自明，谁也不会假装云淡风轻。我穿行在一排国米球迷身边，不顾他们诡异的眼神，紧紧抓着手中的红黑围巾。今天，胜利会是我手中的色调。

检票，进场，我出神地站在南看台入口，心跳加速。这样的幕，任谁也无法平静。对面北看台的清冷，和南看台的澎湃激昂，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自己何其有幸，在这大海之中，和所有红黑的灵魂起嘶吼Forza Milan身边的个球迷拍了下我，说这里不用对号人座。他大概是以为我找不到座位，却不知我只是沉浸在强烈的震撼中难以自拔罢了。答谢了他的热情，我在东边靠前的座位坐下，视野开阔，毫无障碍。脚下和头顶，都是红黑的巨幅标语，有很多都相当别致，看得出球迷的良苦用心。在南看台上区的第一层，是米兰球迷自己组织的鼓乐队。一排小鼓绑在隔层的栏杆上，鼓手们拍着早已排练好的鼓点，积极调动着场上场下的情绪和节奏。他们是圣西罗别无二致的风景：

比赛即将开始，按照惯例，先介绍双出场方队员在众多米兰球员之中，我还是偏心某一个久的。我也知道，如果他的名字被唤起，那将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可惜，他没能进人大名单，我想，那是给我再来发的理由。德比就这样在米兰的日落中拉开序幕。照相机镜头近近远远，捕捉着我想要捕捉的切。近处，来回踱步的迪达；远一些，捋着发带的内斯塔；一旁憨厚笑着的卡福；还有立于后防核心，坐镇指挥的马队，远处的加图索，卡卡，教练席上的安切洛蒂影像模糊，而舍瓦的踪影竟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在度过一个不温不火的上半场之后，球迷燃放起了烟火，四散在场内。一切开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零星的火点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投影。似乎在提醒着我，不要有疑问，这就是圣西罗德比。 下半场的火药妹儿因之而起。南看台的球迷更加卖力的呼喊着，每一次进攻，每_坎退防，都有雷动韵掌声相呼应，我突然觉得，球迷其实是最宽容的，他们渴望的仅仅是球员们次次的奔跑，传递，射门，至于结果，即使是失意，他们仍将努力盼望。不离不弃，便是如此吧。想把镜头留给这些球场上最可爱的人们，转念间，却听见耳边欢声响彻进球了!在烟雾弥漫的球场那头，我费力的搜索进球人的身影，而球场的大屏幕立即给了我答案：卡拉泽。队友――拥抱过后，卡拉泽向教练席振臂击掌，安切洛蒂轻轻颔首。面对斗志全无的国米，这一个进球就能决定胜利。

比赛进入了米兰节奏，球员开始有意识地在来回倒脚，也许以往坐在家中，难免抱怨这是垃圾时问。但坐在球场z内，与这些球吴一起同呼吸时，却发现每一分钟都珍贵无比。唯希望的就是时钟可以仨啭，或者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随着裁判哨声响起，德比收官，犬屏幕上的比分定格在1:0。米兰站在自己半场的球员手拉手向南看台走来，向这里一直不懈支持他们的球迷鞠躬致谢。我清楚地看到了马队，内斯塔，加图索，迪达，还有进球的卡拉泽。南看台欢腾一片，只为英雄 当球员退场完毕，圣西罗响起米兰队歌，球迷一起高声台唱。从我成为红黑拥趸起，在电视上不知多少次听这旋律奏响，但哪一次也不及今日这般雄壮激荡。静静听完整首，目送缓缓离开的球迷，再一次凝神注目着空旷的球场，我想，我一定还会再来，就在不远的将来。

走出球场，本想在米兰商店买些纪念品，但胜利后热情的球迷拥挤在小小的店铺中，已没了我栖身之地，随意溜选了一圈，按了几下快门，准备隔日再来，连同米兰博物馆一起参观，伴着朦朦夜色，我又踏上16路电车，驶回市区。回头，圣西罗的灯光已经打亮，浅绿色的光束在夜幕中有些冷峻。它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此刻我已知道，这平静背后有激荡也有热情在燃烧。、我只是不知道，即便后来明了，这是舍瓦的最后一场米兰德比。此后不久，这面旗帜飞抵英伦，便再与红黑无关。而我，在他最后的时刻，也未能清清楚楚的看上一眼。最美的舍瓦，也只好留给记忆去揣度描绘了。

我不遗憾。我知道，圣西罗会给我更好的。我只需，等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