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庸》核心词语“明德”和“天命之性”け澈蟮恼苎思想发微及与西方思想之汇通

时间:2022-01-02 02:44:29

《大学》、《中庸》核心词语“明德”和“天命之性”け澈蟮恼苎思想发微及与西方思想之汇通

何为大学?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②里说“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也就是说《大学》是古代教人做事与做学问最广大的方法,《中庸》其实也是如此之书。学问与事业必须从此两书入手,方得正轨,窥得事物之整体与表里精粗。这也是朱熹把《大学》《中庸》放在四书之首的原因。

古人之词章、考据、名物,今日的文史和科学,均为具体学科,然则这些皆为小学,不足居以自傲,这些背后之道理,实则一“大学”既已囊括之。故古人称其他学问为小学,而称这种天人之学为“大学”(古之“大”,读“泰”,极之意)。

《大学》与《中庸》每书的第一句皆为核心的思想,在我看来,大学的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与《中庸》里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皆为两书的核心思想,其后文皆围绕第一句展开论述,故当深入探讨。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朱熹解释“明德”说“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以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对于“新民”解释道:“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对于“止于至善”解释说:“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至于至善之地而不迁。”朱熹认为“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朱熹注释的意思大致如下:大学的道理,在于要明白那种所谓的明德,明德的意思是人之最初那种与天地万物相通之灵性,人的这种灵性本来就得于天地,但因人后天之气禀和私欲所遮蔽而昏暗不可见,但是这种灵性一直存在着,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因此学习的人要除去遮蔽,达到这种灵性(明明德)。人在认识到这种人本来的灵性之后,还要帮助其他人返回这种人本有的灵性,并在达到这种灵性之后不再迁移,再次继续为人欲等物遮蔽。

《大学》接下来的各章围绕如何明明德,从具体的方面着手,归纳出“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顺序,正心、诚意均为返回人之明德的关键,但要正心诚意则需先格物致知,照此理解,格物当最为重要,然而格物部分的古代文字遗失,其大意,朱熹引录程子之意补录为:“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在此逻辑中,格物当成为明明德一个唯一先决性的条件。

《中庸》第一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朱熹解释说:“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则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其当行之路,是则所谓道也。”朱熹解释大意是:天化生万物,将不同的性赋予不同的人物,因此每一人物皆有其独特的天命之性,遵循这种天所赋予之性走下去就是一种道路。而这种每个人物的天命之性是完备的,是每个人或物能与天地万物相通的契合点,学者“于此返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至于如何能回归天命之性,《中庸》提出了两条路径:“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中庸》承认除了《大学》中所说的格物致知之路径而外,也承认直接体悟天命之性的路径,而《大学》则只承认格物致知的路径,这是《中庸》与《大学》的一个区别。

当然,《中庸》中“天命之性”与《大学》中的“明德”当是一个意思,只是在不同文本中名称不一样而已。为进一步理解“明德”和天命之性,我们可以试图以海德格尔的关于“whole being”论述以及《赫拉克利特残篇》logos的思想进一步阐发。

海德格尔认为,人之整体whole being本是完满的,但人很难触及这个整体whole being,因为人的理解往往都是在whole being基础上向特定向度的展开,因此这个whole being很容易被遮蔽,而人类之历史即为whole being被遮蔽的历史。③

赫拉克利特认为,万物皆自logos而来,最终又复归于logos,当然在赫拉克利特心中logos是“ever-living fire”(永恒的活火),人之内心最深处实则与万物相通,都来源于logos,然这这种内心深处是一种幽暗之存在,常人很难体悟,其著述涉论这个问题时因常人不能理解,故而认为此种描述极为晦暗难解,称其为幽暗的哲学家。海德格尔在解释赫拉克利特的logos时,用了dunkheit(德文,意为“幽暗”)一词。④

西方哲学中的logos,本有两个路径,其一是聚合、涌现,这条路径即为physis,中文翻译为“弗西斯”,赫拉克利特之路就为弗西斯之路,另一条路径则是分散和运动,研究物质运动及其背后的动因等,这就是后来亚里士多德所确定的metaphysics之路,即形而上学之路。在古希腊的时候这两条路径本来同时共存,但到亚里士多德之后physis路径断绝,就只有了metaphysics之路,今日西方学术之格局正是此在此路径上确立下来的。今日的学者因受metaphysics思维影响,形成固化思维,反而会对physis之路陌生甚至反感,在思想还没起步时,就已被metaphysics固化,因此人们已经很久没接触physis,也很难理解physis。实际上,physis在古希腊人那里,是“自然而然”、“本性”的意思,后来罗马人把physis翻译成nature一词,就成了与人对立的“自然”,人与物分开,如今的自然研究,实则是罗马之后高度人化、纳入人之大科学梦中的自然,已经没有古希腊那种原初的人与物交融为一体的自然(physis)了。中国古人对于physis的思维自然熟悉,然而晚清民国以降之中国人感受欧风美雨之后,整个知识体系被西方之形而上学替换,今日之中国学者实则已经从本质上西化,而且这种西化多是学习近代西方,对西方之古典源头并无深入研究,因此在思想上同样被固化在metaphysics框架内,却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思想出发点,因此很难理解古人思想之真正奥义。此当然不是在单纯批评中国目前之学术思想,而是经过这种自我反思,才可进入思想之真正源头,我想《大学》中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即是此番道理。中西源头的思想家们所关注的问题其实是类似,或者说是相通的,从文化层次看中西当然各有自己的文化传统,然思想则是超越于具体之文化的,我们可以说因中西思想也皆自本有而来,当然可通,而且也正因此,不能随意评价中西思想谁低谁高,中西学术思想之汇通,不可以中解西,也不可以西解中,两者当在“自本有而来”(Eerignis)的地方相互汇通。(作者单位: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

注解:

① 本文因行文试图采用古人之方式,故不加现代学术论文中的“摘要”、“关键词”等部分,唯引文当有确切出处,故引文在适当地方加注释,标明原文出处及版本。

② 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2012年。本文所引《大学》《中庸》原句均出自这个版本,故后文不在赘注。

③ Matin Heiderger,“on the Essence of Truth”,Pathmarks,edited by William McNeill,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④ Hippocrates, vol. iv., and Heracleitus ‘On the Universe.’ With an English translation by W. H. S. Jones, Litt.D.(Loeb Classical Library.)London: Heinemann,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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